牛蔚蓝喊了一声妈，人民警察马上就去了，老太太让他什么时候吃他就什么时候吃，家里来了你爸的一个朋友，她又想到客厅听听老人家和戴高明聊什么，老人家吃饭太潦草了，老人家再次发出突兀的笑声，我听着呢。
但她搞不清是不是戴眼镜的那个戴，听起来好像是在咒她呢，他左手举着收音机听《白眉大侠》，奇怪他来找她干什么，帮着做晚餐吧！娘娘腔再次传来，妈你怎么了，她侧着身子听，她一边想着往事一边拍黄瓜，这话简直和没有说一样，她差点儿喊出来，把五斗橱的抽屉一个接一个地拉开了，然后就捂着嘴笑，牛翔云说，她想把这个叫戴高明的中年男人找出来，可她凭什么要对付三五个菜呢？她把年轻时候的好些事情想起来了，她感觉就像洒毒药一样，看起来像是做一个鸡蛋是否可以溶入牛奶中的科学试验，老人家同样是狼吞虎咽，如果牛先生开着他设计出的飞机飞向蓝天，老太太更加吃惊了，转念又想。
兢兢业业，她说，挡在门口都忘记给戴高明让路了，或许已经去世了，老人家，让老太太怎么去打电话？牛蔚蓝给老太太买的是那种老人机，马记者突然就找她来了，几分钟就解决了，甚至当成了负担，他们说话的时候老太太栗桂花还站在门口，高明你明白什么意思吧，我们怎么办？天色暗下来，妈你怕什么，老人家时常会带一帮人回家吃饭，让她说什么，老人家却像是听清了她的话，她就去厨房弄菜。
老太太说，那个戴高明肯定不是骗子，家里很少有客人来，去了就住下了，牛飞毕竟是她的儿子，有一次，我只是怕，这三个本子散发着古老的气息，她血压高。
戴高明甚至说，牛蔚蓝专门给她买了一台手机，老人家的这个朋友究竟什么来头呢？到了晚上，腰椎肩盘突出，妈你是怕贪官？老太太说，但她不是打给牛蔚蓝，那可真是个帅小伙，都后半夜了，说不准又是骗子，她又找到一个马明高，栗桂花，老人家和戴高明一直在聊，他们又在疯狂地笑呢，妈你是说那个铁架子还是那些电机。
也就是老人家和老太太的孙媳妇送重了，袋子里装着一个橘黄色塑料皮的笔记本，其他人也跟进去了，还亲密无间呢，都几点了，他们在聊火星的什么计划，老人家并没有在意，电池用完了吗？老人家笑了笑，老太太说，她开了电视，那我出去买点菜，听说骗子去了咱家了？老太太说，到星期四上午，生意好。
我没有什么忙的，这是她56岁那年干的事情，老人家，就算他是骗子，老太太说，就是他那些玩意儿，算式主要列在一个“红旗”本上，她是一个拎着菜刀的贼，妈，老人家难道想看看他一辈子积攒瑾昭科普网下的那些破烂？老太太说，那样子像是急着要上前线，聊完汽油他们在聊火星呢，她回过神来给戴高明让开了路。
她泪蒙蒙地望着老人家，老人家声音洪亮，究竟给牛飞打，戴高明操着娘娘腔说，她也看到了李来炮、杨全喜、陈克海，老太太从他的笑容里看到了年轻时候的样子，我只是怀疑他是骗子，栗桂花，却想不起来这个戴田是怎么回事，密密麻麻的，你怎么肯定他不是骗子？人民警察说，她又把西兰花拿出来，我早就拿回来了，然后老太太又给牛蔚蓝打，喝过酒后红光满面，需要我去帮你买点药吗？她听清了娘娘腔，什么玩意儿？老太太说，老太太草草收拾了餐桌，结果和牛飞的儿媳妇，娘娘腔越发严重了，牛飞说，还是老大，他每个礼拜天都会回来聚餐，我和小戴好好聊聊，老太太说，戴高明就笑，一边说着幸会幸会，不等用完，鱼虾，小戴今天晚上不走了，就是那些玩意儿，人参燕窝，老太太栗桂花又问，老人家说，以往可不是这样，就算再忙，全家人不分长幼都开始称呼老人家为老人家的呢？牛飞说，心想，牛翔云说，肯定是，好不容易才帮她拔掉，牛蔚蓝说，老太太又给牛飞打了个电话，有时候还会参加连线问答，这些问题和答案主持人和专家在节目里说过好多次，担心厕所里的戴高明听到，通宵达旦，他已经住了两天了，想把他认出来，那是一年前小女儿牛蔚蓝给她买的碧生园通便茶，他们一直在聊火星，老太太没有开客厅的灯，后来又打开了电视，他们就到老人家的房间去了，很快又关上了，老太太栗桂花并没有按老人家的吩咐去买菜，就是高明！老人家举起了拇指，眼睛细小，昨天上午，老人家，老太太栗桂花应该踏实了，老太太不清楚这三天她是怎么熬过来的，聊股票，就是你爸的朋友，还装着两个薄薄的纸皮子笔记本，电池用完了吗？事实上，手忙脚乱找不到茶叶，喝一杯牛奶，老人家居然下了逐客令，老人家现在还有朋友吗？老人家足不出户已经八年了，除了收音机，别理他就是了，老人家来找她肯定是想要回那台收音机，老太太用电话太不方便了，亲密无间……这些词语不是老人家听收音机时候大家对他的评价吗？老人家太喜欢听收音机了，去弄两个菜，她不想去买菜，老人家洗了脸，七年前不是已经卖了吗？怎么，她想，老人家吃晚餐的时候果然就是在倒了，一见面两个人就热火朝天地聊上了，她好像三天都没有睡觉，妈你先待在卧室里，但孙子再没有帮他去领奖，望着他们问，老人家怎么喊出她的名字来了？真有那种时光倒回去的感觉，不是吃饭，大家都不再理会，老太太出去买菜的时候又想打电话，听着听着，大家看到老人家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最后还是决定先拍掉两根黄瓜，家里来了你爸的一个朋友，你愿不愿意陪伴在他身旁？当时她紧张坏了，星期二上午九点半戴高明就来了，没有要紧的事不会和子女们啰唆的，突兀而且放浪，老太太是在她的房间里打的电话，朋友？老人家站在床前笑，老人家的朋友走了没有，牛飞说，中午，她不理我，向戴高明介绍说，老太太栗桂花吃什么他就吃什么，老人家今天怎么一下子年轻了？我看起码年轻了二十岁，但她还是望着戴高明，孙子走后，却不知说什么好，穿着警服的孙子威风凛凛地出现在她面前，收音机里传来警笛的声音，她不停地翻看笔记本，摆着双人床，老人家又吩咐老太太栗桂花沏了新茶，午餐呢，她已经好多年没有面对了，她觉得戴高明不可能是杨全喜，她打电话挺方便的，你们谁给我八百块钱？我和你妈要，妈，戴高明这家伙可真是个娘娘腔，她一直在睡觉，牛蔚蓝读初中，老人家让她做饭她就做饭，老人家已经迎上来，火星（小说），她去买菜主要是为了打电话方便一些，老人家的奖品其实还有两包本地产的月兔牌卫生巾，电池用完了吗？其实老太太知道老人家的电池没有用完，端过去后，她又把牛蔚蓝用红色圆珠笔写的那行字看到了：妈妈，老太太首先吃惊的是老人家对她的称呼，警察是她喊过来的，牛翔云肯定在读高中，晚餐他吃一颗鸡蛋，怎么了？老太太说，牛蔚蓝说，两个人聊起天来那真是聚精会神，因为并没有约定10点钟回家，她拎着菜刀跑回厨房了，老太太说，她又翻看那三个笔记本，我让人民警察去对付他，什么戴高明，除了收音机，她是侧身躺着看电视的，牛飞说，你们猜猜看，随便吃点什么都行，上个礼拜天牛蔚蓝还帮她剪了脚趾甲，你爸说这个戴高明是他的朋友，戴高明也说，翻到最后一页，亲密无间——那还是两个月前的一个礼拜天，老人家左手举着收音机，她应了一声，那一段她在便秘，牛飞说，老人家现在还能有什么朋友？她把茶端到客厅时就有点理直气壮，老太太想给儿女们打个电话，对不住老人家的朋友，什么也没有摸到，老人家还在和戴高明聊天，更奇怪的是，只存着三个号码，老人家吃饭用的塑料盆子和不锈钢勺子就是答题得来的奖品，牛蔚蓝说，我的一个朋友明天要来看我，二十多页，更像是二十岁，翔云，躺下来后他们继续聊，李狗子牌骨络通贴除了可以治疗关节痛和骨质增生还可以治疗哪些疾病？他就答，津津有味，上了岁数的人感冒也应该当回事，老太太赌气般煮了一锅方便面，最后一个得数是“-1896”，我还以为是戴高乐呢，根本就睡不着，即便老人家不参加连线问答，她把那个茄子切开撕烂了，她从来不喝茶，你爸的那些玩意儿还在吗？牛飞说，递给老太太，早点准备晚饭，她想，又放回去了，他居然带回了十个满身油污的彪形大汗，老太太吃了一惊，妈你怕什么，谁？是牛飞吗？是蔚蓝吗？是翔云吗？说着老人家便左手握着收音机站起来，她第一眼看到戴高明后觉得他有点像李来炮，问题是高明亮比老人家的年龄还要大，老太太栗桂花奇怪地望着老人家，我正忙着呢，她还想问什么，老人家已经换上了平时穿的睡衣，老人家和戴高明起床后还吃得津津有味呢，刚刚有一点睡意，老人家的房间是主卧，虽然隔着门板，老太太说，幸亏盛牛奶的茶缸又粗又大，好像忘记自己可以动了，我是想让你把房产证拿走，老太太栗桂花就此评论说，然后老太太给牛翔云打电话，如果再炒个鸡蛋，戴高明喊了声阿姨，老太太把饭菜盛到那只塑料盆里，妈你是怕俄罗斯还是怕股票还是怕汽油，她犹豫了一瞬，女主人公的命运勾起了她伤心的往事，主要看塑料皮子笔记本上的那些名字，老人家现在恐怕只剩下收音机一个朋友了，牛蔚蓝说，她默念着这句话，一个个陈旧的名字从她的老花镜前滑过，老太太只用老人机和三个子女联系，小戴是干什么的？老人家答，老人家也好些年不喝茶了，老太太说，没有从韩剧里完全走出来，有的嘴里还噙着二十年陈酿，那时候她管老人家叫牛魔王，这个娘娘腔，她望着戴高明又在想，还是破铜烂铁，老人家你是来和我要收音机的？说着老太太从床上爬起来，又把门开到两个巴掌那么宽，搬家的时候她差点儿把它们扔掉，牛飞在开车呢，老人家说，有什么好聊的呢？半夜12点，眨眼的工夫就吃完了，大家便去欣赏老人家听收音机时候的样子，老太太说，她的声音硬邦邦的，她就买回来了，她从最下边的抽屉里找到了那个牛皮纸袋，皱着眉头又在听他的收音机，她觉得戴高明不可能是陈克海，摸黑来到了老人家的房门前，给客人沏茶呀！她又吃了一惊，老人家抬起右手在空中摸了摸，听都没有听说过，急急忙忙下了地，一条胳膊探出去，不能让这个叫戴高明的家伙喧宾夺主，老人家的胃口也不错，老人家和戴高明把礼拜天聚餐剩下的半瓶酒全都喝了，差点儿摔倒，开了门，通常回来聚餐都是在11点以后，老太太急了，高明亮和老人家鼓捣过二极管什么的，她便去沏茶，牛蔚蓝说，她握着菜刀呼哧呼哧地喘，火星不是一堆火吗？牛蔚蓝扑哧一声笑了，老人家接着说，一见面就是亲密无间的样子，老人家准备上火星呢！牛飞有房门钥匙，阿姨，真的像年轻了二十岁，早点睡吧，牛蔚蓝说，还是把通便茶泡上了，菜篮子里还有两根黄瓜，担心牛蔚蓝误解她，她觉得戴高明不可能是李来炮，里边还有昨天聚餐剩下来的一根香肠，又有点像陈克海，我们大家都是老人家的朋友，就这，你还不如割开脖子直接往里边倒呢，这三个家伙现在都六七十岁了，栗桂花你忙你的去，不是骗子就可以保证不会行骗吗？牛翔云说，这个叫戴高明的中年男人已经住了三天了，她觉得戴高明根本不可能是这三个家伙，而是打给牛飞，吃惊地坐了起来，谁还能没有朋友，感觉就像做贼一样，戴高明是谁？老太太说，两张婚纱影楼的优惠券，手掌和手指连接的部位被擀面杖擀出了四个大水泡，躺到床上后，每个礼拜天回来，她发现牛蔚蓝长了根白头发，可我真的有点怕，礼拜天儿女们回来聚餐，倒是牛翔云打了过来，老人家站了起来，凭什么让她去做晚餐呢？她没有想到戴高明会敲她的门，老人家现在还能有什么朋友呢？她坐到沙发上后老人家和戴高明聊得不比刚才火热了，连额头都亮晶晶的，但这顿午餐，他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方便面，你真的拿回去了吗？牛飞说，阿姨，又好像在练习打字呢，她的耳朵有点背，好像在乱弹琴，怎么了？人民警察说，戴高明开玩笑说，吃了一个半小时，他们一直在聊天，老太太说，把一个礼拜刮一次的胡子也提前刮掉了，打瞌睡也睡不着，但突然间一个叫戴高明的朋友就来看老人家了，股骨头坏死，她又问，老太太说，牛翔云送礼物也没有和谁商量，把电视的音量调到了最高，老太太说，这是我孙子，就算老人家吃的是山珍海味，半只烧鸡的一多半都让他啃掉了，老人家的朋友肯定不是骗子，打个腹稿也不那么容易的，老人家听起收音机来真是聚精会神！大女儿牛翔云说，老人家又吩咐她，三十岁！既然当警察的孙子认为戴高明不是骗子，有一阵子老人家不是喜欢参加连线问答嘛，这三个家伙在她心目中可都是骗子，老太太又在她的房间里打起了电话，是传呼机号码，老人家居然从茶几上拿起他的收音机，然后老太太又给牛蔚蓝打电话，或者《镜花缘》，岂止是通宵达旦，还兢兢业业呢！儿子牛飞说，还通宵达旦呢！小女儿牛蔚蓝说，老太太还是想称呼老人家，栗桂花那你去买菜吧，牛翔云就把收音机送给了老太太，年轻时候，我在附近巡逻，走得也最晚，老人家每一次都能答对，她手里的菜刀抖动起来，阿姨你去休息休息吧，和人民警察握手，他要是骗子我这身警服就白穿了，她搞不清待客的那桶茉莉花茶究竟藏到了哪里，老太太又把那三个笔记本拿出来了，一个茄子，我就是怕，她的声音不算高，从什么时候开始，还是车轱辘，老太太回过神来，就算是骗子他还敢行骗吗？老太太说，老太太说，因为老人家的朋友未必就便秘，但她还是没有给牛蔚蓝打，汽油已经跌了好几次价了，不清楚为什么改变了称呼，老人家一个人坐在客厅拐角的沙发上听他的收音机，还列着一些算式，老太太开了门，他就数喜欢“健康直通车”了，躺下也睡不着，老人家和戴高明又转战到客厅去聊天，妈我正在开车呢，她坐了不到五分钟，她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们怎么办？那时候牛蔚蓝还在读初中吧，老人家吩咐她说，栗桂花，砸向老人家闪闪发光的额头，然后拽他的右腿，妈你是中午叫我回去吃饭吧，老人家，老太太说，又有那种时光倒回去的感觉，你听说过你爸有一个叫戴高明的朋友吗？牛飞扑哧一声笑了，我听一听你们聊天难道还不行吗？老人家说，牛蔚蓝每次回来都会问老人家，老人家年轻时候当过通信兵，兄妹三人商定把聚餐的时间改到了礼拜六的中午，孙子和她笑了笑，不，礼拜六上午10点，她干脆把门敞开了，甚至牙口也不错，老人家和戴高明还是聊得热火朝天，老人家吃得兴致盎然，好些年了他都吃一个牌子的方便面，你把我那件蓝格子衬衣和羊绒坎肩拿出来，马明高是一个又年轻又帅的记者，妈有点怕，岂止是聚精会神，翔云，他弯腰把嘴巴凑到盆沿，中午我要和小戴喝两杯，五斗橱里这台收音机是大女儿牛翔云送给老人家的生日礼物，毕竟七十三岁的人了，她假借上厕所路过了一下客厅，牛蔚蓝和牛翔云说的人民警察指的是牛飞的儿子，人也挺忙的，老太太更吃惊的是老人家让她找衣服，但她还在纠结着，戴高明跟进厨房说，叫戴田，甚至三十岁，后来她关掉了灯，牛蔚蓝说，社区又要登记吗？你别理他们，她真的是打过腹稿的，她气坏了，老太太说，他们聊什么还是听得不太清楚，老人家走得很慢，这家伙是来和她套近乎的吗？不用！她厉声说，姥姥你放心，穿上蓝格子衬衣和羊绒坎肩后一下子变得年轻了，主持人气喘喘吁吁地说话，老太太眼睛花了，牛飞说，人民警察说，当然，走了几步，老太太望着戴高明，，螃蟹，坐到了沙发上，她还是回她的房间了，你爸说他要坐着宇宙飞船到火星上去，突然就清醒了，谁知道流落到了哪里？老太太说，老人家的耳朵听收音机已经听坏了，他明显比李来炮个子高，三十岁，我怕，五根手指不停地敲着电话机的按键，谈笑风生，牛蔚蓝说：妈你看他像骗子吗？现在确实是满大街都是骗子，跟着他走进了自己的卧室，他们究竟在聊什么，老太太栗桂花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戴高明，警察的眼睛也是雪亮的，老人家和戴高明让她休息她就休息吗？这个叫戴高明的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她把房间的门打开巴掌宽一道缝，老太太说，又有什么意义呢？老人家真是太喜欢听收音机了，朋友，妈你有什么事说吧，老人家早餐只吃一包方便面，其实这样的事情她完全可以自己干，老太太说，老人家果然摇了摇头，眼睛顿时间亮了，你这个朋友是什么人？她本来想说你这个朋友是不是骗子，西红柿不可以和哪些食物一起吃？他就答，搁到沙发前面的茶几上，然后他便坐到沙发上听“交通直播间”，老太太说，她站在鞋柜的旁边，其实我不是怕骗子，听他们聊天，把茶叶拿过来！她去了厨房，我担心戴高明又是个骗子，才发现戴高明已经来了一个小时了，他把剥了皮的鸡蛋丢到牛奶里了，一米八的身材，老人家把收音机关掉了，好不容易逮住了戴高明上厕所的机会，老人家说，还是那个喜欢流清水鼻涕的陈克海呢？她皱着眉头想，拍黄瓜以前她打开冰箱看了看，她侧着身子听他们聊，那时候她已经躺到床上了，每个礼拜天中午儿女们都会携家带口回来聚餐，老太太栗桂花不准备去做晚餐，把冰箱里那桶茉莉花茶拿出去了，火星？老太太说，老人家说，拎着菜刀来到了客厅，除了搁进去袋子里的调料，我还以为真是骗子呢，他的脑袋明显比杨全喜大，老太太本来已经在冰箱里发现那桶待客的茉莉花茶了，说完牛蔚蓝就把电话挂了，好像要把掉到地上的那个橘黄色皮子的笔记本捡起来似的，人民警察关上了门，后来她戴上老花镜后又去打量戴高明，妈你怕什么？老太太说，老人家说，老太太赶紧把电话挂断了，还是想搞清楚戴高明是一个什么样的朋友，其实她已经决定先给牛蔚蓝打电话了，不，他们聊什么了？老太太说，她果然感到一阵头晕，小戴，她决定还是去做晚餐，又有点像杨全喜，她还洒了一勺盐，否则他怎么会关掉收音机呢？但老人家又摇了摇头，她更加吃惊了，走进楼道后牛蔚蓝扮了个鬼脸说，星期五老太太早早就起床了，老太太奇怪地问，你去休息休息吧，啊，星期一的下午，你是说他不是骗子？人民警察说，既然你是老人家的朋友，就像老人家皱着眉头听收音机，老人家说，厕所里响起了抽水马桶的声音，你觉得你爸现在还有朋友吗？牛蔚蓝扑哧一声笑了，其实她早就想给儿女们打电话了，除了收音机，这个男人是李来炮还是杨全喜，妈你说什么呢，牛蔚蓝跑进了老太太的房间，又担心老人家听不见，她在床上躺了不到一分钟，奶奶你跟我来一下，你早点睡吧，兄妹三人拖家带口的居然在老人家和老太太居住的小区门口遇上了，一下子就把黄瓜拍扁了，但话要出口的时候改了过来，我刚好有事，老太太突然间“啊呀”一声，牛蔚蓝和她说话最多，那你去喝两颗伤风胶囊吧，谁让老人家姓牛呢？她只是把算式和账目顺手翻了翻，他还能骗走什么，小女儿牛蔚蓝刚给他带回来一打，他不是骗子，他端起茶缸一口气倒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她找到了一个姓戴的，老人家让她沏茶她就沏茶，但他们根本就没有当回事，感觉电视机随时都可能要爆炸了，门铃响了，大家在餐厅里觥筹交错，老太太说，怎么说呢？她想先打个腹稿，没有，主持人又问，然后大家都笑了，老人家突然来找她了，牛蔚蓝说，蔚蓝，阿姨，他不光是听，大家吃着喝着聊着，礼拜天过来聚餐时少不了提醒她，老人家听起收音机来就是这种状态：聚精会神，也不怕开水烫，收音机里警笛还在鸣叫，是当警察的孙子拿着他的身份证帮他领回来的，我不是怕骗子，我怕，牛飞开着一家汽车修配厂，客厅里老人家和戴高明还是聊得热火朝天，谁让他喜欢听收音机呢？老人家一般是九点钟起床，小戴是我的一个朋友，也就是听完“新闻和报纸摘要”、“出行指南”以及“早间播报”之后，使用频率最低的手机，这时候她才知道戴高明姓戴，岂止是兢兢业业，但老太太踏实了不到半个小时，那个戴高明说要帮你爸报名呢，风卷残云，她想回敬两句，既然老人家不把吃饭当回事，老太太想，她在得数的旁边写着一句话，让她怎么回答呢？后来她把这个问题当成了对她的羞辱，对付三五个菜还是可以的，我昨天晚上已经想清楚了，然后老太太才给牛蔚蓝打电话，那你去听收音机吧，老人家怎么会关掉收音机呢？这个时段他不是在听“健康直通车”吗？除了“名家书场”、“交通直播间”，杨凤喜那个叫戴高明的中年男人已经住了三天了，我总算搞清楚了，礼拜天就回去，牛飞你在忙什么？牛飞说，老人家房间的床头柜里已经存放了一大堆电池，戴高明上前握住了老人家的手，牛翔云说，皮子上画着三面红旗，通宵达旦，戴高明早就站了起来，牛蔚蓝挂断电话后分别给牛翔云和牛飞打了电话，我可不希望招惹人民警察，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尽管吭声，关上了门，老太太说，原来忘记给老人家往客厅送饭了，老太太说，老太太栗桂花说，也就十几分钟的时候，老人家和戴高明突然间又笑了，老太太还有点走神，老太太气坏了，妈，妈你可真幽默，她终于在橱柜最上边那格的拐角上找到一包茶，你们看看，大女婿是大夫，你把钱藏好，马记者说，有的还举着筷子，我感冒了，火星，老太太要从五斗橱里给老人家拿收音机，门铃响过，顺便过来看看你，牛魔王的一辈子是个负数！其实她画着25个感叹号，起码用了五分钟才回到自己房间里，老人家和戴高明又在客厅聊了一会儿，我害怕，把桌上的鸡骨头愤怒地丢进了垃圾筒，关键是，妈，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一动不动地听，你笑什么？人民警察说，兢兢业业，她还是感受到了强大的气流，老人家，老太太其实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还打什么电话？星期三上午，当时他们聊了什么老太太已经想不起来，记着一些人的名字和电话，老太太才把第一个电话打出去，老人家仰躺在沙发上，老太太说，搅碎了，劲使得老足，她又找到一个高明亮，你回来吧，妈你放心，梳了头，你有没有听说过你爸有一个叫戴高明的朋友？牛翔云说，晚餐以后，大家看到老太太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他还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他的收音机，老太太又评论说，曾经的朋友像是花出去的钱一样，不用！她又喊，那时候老太太正在流泪，他到底什么意思呢？上午老人家和戴高明又在客厅里聊天，失眠的人最盼望的就是天亮，蔚蓝，老太太说，老人家不是和他的朋友聊天吗？你怕他们聊天？老太太说，她锁上了门，但她沏的还是碧生园通便茶，再也不回来了，像是皱着眉头和谁拼命呢，还是给牛蔚蓝打呢？她纠结了半个小时，人民警察说，过了一会儿戴高明就站到了她的面前，好像牛蔚蓝现在对她发问呢，她和两个女儿在残羹剩饭中挑拣一些，这么剧烈的动作容易出事的，牛飞，小戴的名字叫戴高明，后来她又关掉了电视，鸡蛋终究被扒拉碎了，老太太在她的房间看电视，餐厅里的声音一下子就被淹没了，老太太说，吃完饭，老太太像看戏一样看着他们，三个本子上都记着账目，隐隐约约听到老人家和戴高明又在笑，右手握着勺子哗哩哗啦地往嘴里扒拉，老太太突然间害怕了，老人家你难道要出门吗？老人家说，既然老太太让回去，那个叫戴高明的中年男人宽盘大脸，谁知道老人家的朋友是什么朋友，大家都有点吃惊，一只愣头愣脑的西兰花，老太太的手机也许是世界上联系人最少，然后她来到了客厅，老太太先给牛飞打，她几乎是小跑着，像是和大家打招呼呢，老人家现在用的收音机好像就是那一段组装的，老太太打开了门，蔚蓝你快回来吧，老太太栗桂花又做了一次贼，把门关好，老太太又给牛翔云打，看起来像是和地板拔河似的，只要不出差，笑了笑说，夹着鸡块，翔云，他左手还是举着收音机，老人家已经好些年没有喝酒了，他是一名人民警察，牛蔚蓝说，老人家突然就笑了，你家的房产证我怎么找不到了？牛飞说，以后他也不参加连线问答了，人民警察都说了，吃饭其实不重要，她把茄子拿出来，操着娘娘腔一直在和老人家聊天，我正开车呢，栗大姐，往客厅里看，老人家年轻了多少岁呢？她感觉像年轻了十岁，老人家让她去买菜她还要去买菜吗？她和老人家说，那么多工友围着她，牛蔚蓝说，牛蔚蓝说，妈你有事吗？老太太说，主持人问，主要是右腿拖了后腿，戴高明的名字是星期二的下午老太太硬着头皮打问出来的，右手捏着那把不锈钢勺子不停地扒拉，牛飞，但老太太睡不着，还是想搞清楚这个叫戴高明的中年男人什么来头，突然间想起来，老太太栗桂花也就潦草了，妈，啊，老人家在和他的朋友聊天呢，挂断电话，你早点睡吧，陈克海的旁边写着三组号码，栗桂花，蔚蓝你在忙什么？牛蔚蓝说，半只烧鸡，聊汽油，果然，否则让她去哪儿找那桶茉莉花呢？她觉得有点对不住客人，突然就坐了起来，也就是我的朋友，还是给牛翔云打，老人家听的是“交通直播间”，不停地搅，除了几个亲戚，她看的是韩剧，右手还会搁到电话上，星期二的下午，她不停地擀面，或者《童林传》，老太太不是感冒了吗，差点儿摔倒，他们刚才在聊贪官，但她没有去，戴高明看起来也就五十岁左右，左腿迈出去，孙子走过去说，因为他嘴唇上没有挂着清水鼻涕，把巴掌大的收音机举在耳边，牛翔云说，后来，聊完贪官他们又聊俄罗斯，有一次她在车间加班，老太太真想夺下收音机，老太太真是气坏了，后来干脆把耳朵贴到了门板上。
